松花釀酒

匿名O
大概就只是個不像樣的
無定式隨機搬運。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鶴一期】蒔花未有期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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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過去是多久之前呢。

  鶴丸並無惡意地回問了一句,然而一期一振卻沒有再回答他了。

  他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曾對一期一振說過那樣的話的,但那股殊異的熟悉感,卻又是怎麼回事呢。

  既有數次所感,然他卻仍像被蒙在鼓底般的一無所知,且什麼也想不起來。

  那股熟悉感雖不存在於他的記憶之中,卻被刻印在了身體裡頭,偶然與一期一振交談、或是一塊做某些事時,總也十分自然地認為那是段曾有過的日常,而非僅是錯覺與似曾相識的既視感,發自內心地想「我本就是想這麼做的」、「我本就是打算待在他的身旁的」。

  但回過頭來仔細思索,為此而做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他竟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末秋初冬的天氣一向轉變得極快,多有昨日稍有涼意,隔天便馬上得替換冬衣冬被的情況,時節愈近入冬,愈是如此,本打算等到下了雪後再搬出來的暖爐也不得不預先拿出來了,在更之前的夜裡,他們一直是用燒炭的盆火,然鶴丸知曉一期一振對於明火仍有幾分畏懼,在他無從掩熄火光的日子裡,寧可叫一期一振早些就寢,也不願看到對方戰戰兢兢地去撲滅那盆燒得通紅的炭。

  然而也因氣溫寒涼,一期一振更是放不下自家弟弟,每日睡前都要挨個查看他們有沒有蓋妥被子,且在秋田與五虎退接連感染風寒後更甚,雖在之前已被藥研勸戒得將他們單獨隔離,以免擴大疫情,但那倆孩子連夜低熱未退,一期一振怎麼也放不下心,非得趁著大夥都睡下後,又偷偷摸摸地去替他們掖緊被褥,或是替換被捂熱的濕巾。

  鶴丸雖不願見到他頂著寒風出門,但又體諒他作為長兄,難免牽掛,便還是作若不知地默默等他回來。

  關照一期一振似乎已變成一件日常必須之事了。

  雖說這本就是審神者交託予他的任務,但又有些哪裡不同。

  有時他都覺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在意一期一振了,甚至會做些同他有關的夢。

  夢裡鶴丸仍一如往常的與他談笑,但又有些不同。那雙蜜金色的眼底充溢著他從未見過的傾慕與深情,彷彿一期一振的世界中獨有他一人而已,而也正是如此,鶴丸透過對方瞳內的倒映看見了他自己──他也是笑著的,且也以從未有過的方式笑著,那樣的神情,究竟是自何而來的呢。
 
  正之為一期一振於他眼中是如此惹人愛憐、與其相處起來是何等愉快,鶴丸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正一突一突的,搏動的越來越快,每每握緊對方的手便覺得心口充實,且想再更進一步抽絲剝繭、更進一步的窺探。想知道一期一振有哪些喜好與習慣、悉知他的痛苦與憂愁,為他分擔。

  ──我也希望你能對我露出那樣的笑容,鶴丸沒來由地想。然夢醒後的一期一振卻仍舊溫和而淡漠,夢裡的那個一期一振哪,是否就真的只是一場夢呢。

  鶴丸閉上雙眼,後又睜開,平日便慣於假寐的他,今夜竟真是毫無睡意了。

  今日一期一振難得隨他早早睡下了,但從方才開始,便一直在旁翻來覆去,似乎睡得不大安穩的樣子,鶴丸默默聽了約半個鐘頭的被褥摩擦聲,後終忍不住側過身體,想看看一期一振倒底是怎麼回事,孰料一回過頭,即見一期一振同也偏著臉龐,目光不定地眨著眼睛。

  「……你還沒睡啊?」

  「稍微有些睡不著,」一期一振縮了縮頸子,「您也是嗎?」

  「我是聽到你一直在被子裡動來動去的,想問問你還好嗎。」

  他發出一聲啊的氣音,接著略帶愧疚地說道,「抱歉,打擾到您了……只是覺得有點冷,一時無法暖和起來,因此才四處變換著位置,想說會不會好一些。」

  「很冷嗎?」鶴丸半撐起身體,本想去看看暖爐那頭的運作狀況,卻先是掂了掂對方的手,後訝異地說,「你的手怎麼回事,凍得像是冰塊一樣。」

  一期一振望了對方一眼,有些訕訕然的,「方才去看五虎退和秋田時,發現他們仍蓋著薄式的被褥,我憂心他們感冒未癒,不蓋得暖和些的話會再次受寒,便將原先的棉被搬去給他們了。」

  鶴丸伸手拉了拉他的被子,似乎是以往藏在壁櫥裡的舊款式,方入秋時蓋正妥,再冷一些就得換上鋪了棉的後被了,「你也真是的,這太薄了,當然會冷啊。話說回來,如果棉被不夠的話就和負責倉庫鑰匙的堀川說一聲不就行了,他會拿件新的給你,就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的了。」

  「我去探視秋田他們時也已經很晚了,也不好意思再打擾堀川殿下,且考量到他今夜剛出陣回來,肯定是早早睡了的,想說就這麼一夜倒也無妨。」

  「那顯然不是無妨的程度吧,」鶴丸從被窩裡頭爬了起來,接著便整了整被子,且將兩人的床鋪拉得挨近一些,幾乎是相合在一塊,而後掀開被褥一角說道,「來這裡。」

  「嗯?」

  「一起睡呀,」他伸手拽住了一期一振,直接將對方塞進了被窩裡,「雖說有點擠啦,但這條被子還是挺寬的,一起蓋應該也綽綽有餘。」

  「這──」一期一振半爬起來,「不行,您會冷的,那棉被其實也不是不暖和,再捂個久一點應該也……」

  「你難道就不冷啦?」鶴丸按下他的頸子,「好啦,快點睡,手腳冰得嚇人的人怎麼好意思說自己不冷,快把自己裹緊一點啊,手腳都不能露出來。」

  一期一振頓了頓,最後還是妥協地躺了下來,「您怎麼知道手腳不能露出來。」

  「好幾次醒來看見你都是這麼睡的,非要把手腳全藏進棉被裡,有時甚至還蓋住鼻子,只露出一雙眼睛。」鶴丸還怕一期一振悶死,便時不時給他拱起棉被一角,確保他能呼吸。

  「因為我也是交代弟弟們這麼睡的,手腳都不露出來,才不會著涼。」

  「弟弟們倒確實。」鶴丸閉著眼睛笑了笑。

  他眨了眨眼,沉默了會後,才突然低聲說道,「……謝謝您。」

  「怎麼了?」

  「鶴丸殿下真的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真是嚇到了,你突然這麼稱讚我,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並非突然,」一期一振垂下眼簾,「您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的,我時常在想,您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鶴丸聞言後愣怔半晌,輕輕地嚥了口唾沫,才又問道,「……那你又是怎麼想的?」

  「這我也不明白,」他的嗓音平靜而和緩,「不過我想,大抵是因為鶴丸殿下本就是那樣溫柔的人,當初才會答應主上的請求吧。」

  我可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好,鶴丸心想。雖說當初自己也是糊里糊塗就接下了審神者安排的任務,但如今細想,若不是他本也對著一期一振抱有一絲親近心理、擁有好的印象,否則依他的個性,也不會甘願這麼做的吧,「怎麼說?」

  「您表面上愛捉弄人,實際上卻對本丸的夥伴們都極其關照,處理要事時也意外地穩重成熟,雖然這麼說有些失禮,不過鶴丸殿下也算是另類的人不可貌相吧,」一期一振微笑起來,「您對親近的人也好、非親近的人也罷,皆是一貫的態度,並無等差。」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讓我這麼做的。」

  一期一振半睜著眼,偏過頭去看他,後見未有續話,便又緩緩地闔上了眼睛,輕聲說道。

  「您總是讓我想起些令人懷念的事。」

  「什麼懷念的事?」

  「很多很多,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才好了。」

  鶴丸翻過身去,「喂喂,可別想老是以這種模稜兩可的話來應付我啊,上次我問你的事,你也沒回答我。」

  一期一振向內縮了一些,「讓我想想該怎麼答覆,再來告訴您吧。」

  這傢伙……鶴丸見仍問不出個所以然,便又無奈地躺了回去。

  「鶴丸殿下,要將手縮進被子裡才行哦。」

  「知道啦。」

  鶴丸望了眼上方懸掛的燈與橫樑,本以為一期一振已默默睡了,未料半晌後,又聽身旁人傳來一聲輕巧的後話。

  「……等我明日出陣回來,再告訴您吧。」


  * * *


  數日前,方加入一軍不久的浦島突受襲擊,身負重傷,全隊為此緊急撤回,但考量到該地敵人未滅,且當時襲擊浦島的時間溯行軍疑有古怪,非是一般敵刀,一軍眾便協議請調本丸練度數一數二的一期一振擔任隊長,再次前往探查。

  一期一振如今雖處於休養期間,但在隊友有難的情況下,他也無從坐視不管,且這次突生的敵軍或許正與審神者之前提及的「政府狀況」有關,若放任其恣意橫行,後果恐將不堪設想,思量即此,一期一振便不再多加思考地應了下來。

  出陣當日的氣溫極低,似是將要落雪的樣子,一行人為求禦寒,還集體加上了防風用的大衣,時當一期一振著裝完備時,鶴丸還打趣著說返途路上說不定走著走著就下雪了,雪景雖然漂亮,但可要小心地滑。

  這是當然的。一期一振笑著予應,無論是雪亦或者是戰事,我都會萬分謹慎小心。

  此趟一去三日,一路上捷報頻傳,成功殲敵,至二日時燭台切聽聞朗報,便提議大夥好好整理一下環境,待他們回來,就好好的大肆慶祝一番。

  鶴丸聞言也十分高興,心想待眾人凱旋歸來,一定要好好喝喝酒鬧一鬧,外加再問問一期一振那日未答的謎底。

  三日後第一部隊撤回,原預定是午後抵達,但途中一時失去聯繫,再通聯上,便已是請求接應的求救訊息。

  他一開始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只是忽聞本丸騷動,隨著一群連忙趕往外門的人群湊了過去,卻恰巧瞧見負傷累累的第一部隊歸返,眾隊員正裝殘破,獨靠那日帶去的大衣蔽體,鶴丸猛地繃緊神經,直覺有壞預感後便一路奔向前方,卻見一隊五人獨少一名。

  再湊近些,才發現勉強被大衣裹起的一期一振是落在殿後的蜻蛉切懷裡,他的手臂蔫蔫地垂著,一動也不動的,像是沒了氣息。


  ◆


  大家新年快樂!
  Lofter tag又壞了O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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