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釀酒

匿名O
大概就只是個不像樣的
無定式隨機搬運。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鶴一期】他方 14

 

  ►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兩人飛快循著原路折返,一路上見到一個氣息怪異的喬裝路人砍過一個,但好似消滅不完般一群群的湧現出來。且奇異的是,這群偽裝成常人的變異「遡行軍」們一碰見鶴丸與長谷部不但不主動攻擊,反倒是直接繞過,這樣奇怪的景象更彰顯了他們是具有目的性的──有目的性的以本丸為目標。

  鶴丸咬牙,他與長谷部一面奔跑一面抬頭仰望本丸的方向,同時還得殲滅一路上碰上的所有敵刀,即便這些傢伙較以往變異的那些怪物來說並不強勁,數量卻是以往的數倍之多,光是要消滅他們,就不知道得耗費多少無謂的精力,但放任那些傢伙不管,他們又將朝著本丸步步逼近。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第一個結界點時,竟遠遠看見幾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以佩刀搗毀結界,他們一個敲打,遠處罩頂的空網便如遭雷擊般猛然震盪一下。氣憤難耐的長谷部縱身一躍,闖進了他們所圍起的圈,並試圖砍下遡行軍的腦袋。然而這群群起攻擊結界點的遡行軍與那些一擊即斃的無能小兵們迥然不同,他們迅速躲過了長谷部的追擊,並拔刀劃傷了他的面孔。

  「這些傢伙──!」長谷部一聲怒吼,就要向前砍去,未料他左前方的男人早盯上了他後背處的破綻,提刀即擊,所幸反應甚快的鶴丸即時竄入擋下敵方一刀,他一個反手,便迅速朝著遡行軍的心臟刺去。

  「看來其他都是雜魚,主力才用在這裡,」鶴丸提高了聲量,「來啊,想通過這裡就必須經過我們這關,你們這些傢伙不會讓我們無聊的吧!」

  身著尋常衣物的男人們緊握著刀,口冒黑氣,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盲目地朝著前方攻來,但這些形同殭屍般的怪物似因僅能直行,立即便被兩人發現了破綻。鶴丸主採防禦性的應敵,就為了保護身後的結界點,另一面,則由長谷部負責砍下這些傢伙的腦袋。遡行軍或因化形之故似有視覺上的缺陷,但聽覺與反應卻異常敏銳,幾乎是聽聲辨位,也因此顯得相對難纏,外加上遡行軍並非以取得他倆性命為主要目的,而是將破壞結界放在第一優先,在對手不以打鬥為目標的情況下,出手的時機便顯得更難預測了起來。

  「前頭我擋著,鶴丸,你把結界顧好!」長谷部力抗氣力極大的男人,回頭說道。

  「那是當然!」鶴丸跨過繞於四周的注連繩,以單腳踩在結界石上頭。他向左一閃,擋下了突襲一刀,「好啊,你們這群傢伙,休想──」

  鶴丸後話未畢,天際突然傳來一陣巨大轟響,震得山林巨動,本該隱於層層樹林後方的半圓結界如受強光照射般猛地顯現,而這亮光一照,結界頂的圓心便似遭火融,不久,便將圓罩燒出一個缺損的大洞。

  「不好!」鶴丸大叫一聲,使力錯開了男人的刀,「結界被破壞了,別管他們,走了,回本丸去啊!」

  長谷部抬頭仰望邊緣虛化的破口,只差沒將唇齒咬出血來。他憤切難當地將其他幾個傢伙踹倒在地後就此掙脫,並迅速越過倒在地上的其他屍首,「我就知道那些傢伙──」

  「別說了,走啊,快走!」

  鶴丸無心再看那群遡行軍吞食結界石的模樣,只想讓本丸趕緊回到自己的視野之中。仰望天際的雨雲愈壓愈低,破口雖未增大,卻始終未能癒合,看得他們很是心焦。疾馳於山林中的兩人一路上不知撞開了多少偽裝成凡人的傢伙、踩過不知道多少本無從行走的山徑,就為了抄近路走,就在他們總算得以望見天守,而感到尚有一絲希望時,抬眼一看,卻發現那座熟悉的本丸,正冒著難以想像的熊熊大火。

  鶴丸愣愣地注視著前方,渾身如入地窖般的冰凍。

  又一陣向外延燒般的巨響,他們原以為是火燃時的爆炸聲,未料卻是自天際傳來的強烈光芒。

  外圍的結界層又震了一震,爾後,瞬間如爆散似的消退下來,他倆身旁的遡行軍彷彿無從抵禦這強光照射般,嘶吼著倒臥了下來,並瞬間化為灰炭。

  鶴丸與長谷部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頓時僵硬住了身軀,現場如干擾般的聲響嗡嗡作鳴,迫使他們在距離本丸不過五十米的位置停下了步伐,以抗這擾亂行進的劇烈噪音,待緩和後再抬起頭來,防護罩已顯無形,然而上方最初破裂的那個缺口,卻突然傳來一道響亮卻十分機械化的嗓音。

  ──備前國第001292號本丸結界完全破壞,回收作業開始。

  兩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東側倉儲,攻破。藥研藤四郎、蜻蛉切犧牲;燭台切光忠重傷昏迷;螢丸重傷。
  ──前殿,攻破。陸奧守吉行、膝丸犧牲。
  ──中堂二側,攻破。長曾禰虎徹、歌仙兼定犧牲;中堂內部,攻破,數珠丸恒次,重傷。
  ──北側庭園游擊,物吉貞宗、大典太光世犧牲。
  ──後殿,攻破。三日月宗近重傷。


  「……光、光坊…」鶴丸倒吸了口氣,僅能顫抖著嗓音。

  ──本丸二、三階,攻破。天守閣,攻破。

  長谷部猛地跌坐在地,已不敢再繼續聽下去。

  ──天守閣下層,平野藤四郎,犧牲。
  ──天守閣上層,一期一振,犧牲;備前國第001982號本丸審神者原名小笠原○真,化名相川紀○,瞭望台前,死亡。


  「一、一期……主…」他感覺自己的胸腔彷彿受到強烈壓擠,就快要不能呼吸。

  ──壓切長谷部,鶴丸國永,完全倖存。
  ──因該本丸審神者死亡,就此起始本丸資訊回收作業,備前國第001292號本丸,正式銷毀。


  「什麼銷毀,」長谷部撐爬起來,大吼一聲,「你是上頭的人吧!主上的……遺體該怎麼辦,你說啊!」

  「──長谷部。」

  「不行,我要再回去看本丸一眼,」他的眼底滿是紅絲,「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走啊鶴丸國永,至少再讓我看一眼──」

  長谷部本要起身,卻被地面一陣巨大的動盪震得重新跌坐在地,他本打算再爬起,未料整個空間便像是翻轉一般,急速地向前翻滾起來。他與鶴丸猶如被裝在一個大箱子裡不斷翻滾,周遭景物巨變,一切原可觸得的感官盡被收縮,唯獨聽覺仍留存著,他倆耳邊傳來無盡熟悉的人聲與呢喃,生活軌跡如膠捲般不停倒帶,彷彿想倒回數年前,他們還未擁有第001292號本丸記憶的時候。然而就在將要完全消卻之時,裝著他倆的「箱子」卻像是遭石頭嗑絆似的卡頓了下,"咚"的一聲,箱子退回了空間的邊角,逆向倒回了另一個原不存在的軌道。

  一陣無名震盪,鶴丸與長谷部猶潛入深水,雙雙浸潤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 * *


  那不知道已是何許年前的往事,回想起來,卻仍猶如昨日。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麼醒來的,只知道我剛醒來的時候,人被封在一本圖鑑裡頭,」鶴丸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之後這本圖鑑就以禮物的名義,送到了一期一振手中。」

  長谷部沉思了會,後才又說道,「……我醒來的時候很特別,是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島上頭。」

  「我一醒來,仍惦記著主上和本丸的事,便發了瘋似的在島上四處尋覓。之後發現,這裡根本不是原來的那座山、也沒有我們存在的那個本丸,甚至,我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久後,我才從當地婦人的對話裡得知,原來我已經離開了本島,來到外島的土地上頭。我趁貨船往來時回到了本島,一回本島,最初去了大阪,但無所獲,後不斷輾轉,才總算找到你這裡來。」

  「途中,我也遇見了好幾個已經轉世為人的刀,」他抿起下唇,「我曾在距這裡兩三個城鎮遠的地方遇過大俱利,但現今的他還只是個中學生而已。我見他的外貌與過去沒有太大區別,且名帶『廣光』,便一口咬定他就是大俱利沒錯。」長谷部皺起了眉頭,「但天不從人願,那傢伙轉世為人後,簡直是個靈感絕緣體,無論我如何在他面前大吼大叫,那傢伙居然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反倒是嚇壞了他才五歲的妹妹。」

  「還說我啊,你這傢伙也滿會騷擾人的嘛。」好不容易捉住了長谷部的把柄,鶴丸便有些得意地揶揄起他來。

  「咳,我只是不小心嚇到了那個孩子而已!像你這樣騷擾前世戀人才真是……」鶴丸有些心虛地撇開了眼,對這件事的態度顯得不置可否,「總之,為了他的現況著想,我總不能再繼續打擾他的生活,更何況,在他完全看不到我的情況下,繼續留在那裡也沒有什麼用。然而遺憾的是,接下來我所遇到的其他幾個人,也都是和他一樣的反應。靈感稍微豐沛一些的雖然能『感覺』到我,卻完全看不到我的存在。」

  「在這樣大海撈針且毫無斬獲的情況下,久而久之,我從想要找尋本丸毀滅的真相,轉變為想要找尋『回去』的方法,」長谷部說,「我最初以為只有我被留在了這現世的夾層,而你已經順利地被時之政府回收,或也已轉世為人。直到我來到這座小鎮,遇到了一個人。」

  「……你說的,難道是鶯丸嗎?」

  「是,」長谷部有些訝異鶴丸知情,「你也碰到他了?」

  「那傢伙現在是一期的學長,頭一回來家裡玩的時候,可把我嚇個半死,」鶴丸擺了擺手,「鶯的靈力似乎特別強,甚至能看見我本體的樣子。」

  「這麼……」長谷部張口停頓了會,後又說道,「我碰見他的時候,他也確實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即便鶯丸看不見我們,但他應該是記得一些過去的事,」他斷定道,「……可惜的是,他早在第二防衛線破壞時犧牲,完全不知道之後本丸所發生的任何事,就算透過一期一振問他,大抵也問不出些什麼。」

  「我遇到鶯丸時,他曾和我說:『你去找鶴丸國永吧,他還在這裡』,我才知道原來你也和我一樣,還被夾在這個莫名的空間當中。而正當我以為總算是有解決的辦法,並循線找到你這來時……才發現你竟然和昔日的戀人在一起玩得樂不思蜀,一點也不擔心。」

  「冤枉啊,我可是一出生就出生在一期一振他家!」鶴丸舉起了雙手,「被你說的好像是一個跟蹤狂。」

  「難道不是?」長谷部用鼻子哼了聲,「……你和一期一振又膩在一起我是不訝異,訝異的是,一期一振的靈感之強,竟然能見到付喪神一類的東西。」

  「他的靈感與靈力充沛到足夠以讓我完整化形,這真是很不可思議。」鶴丸停頓了會,後便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其實,我也曾想過為什麼我的靈體並沒有被時之政府回收,而是被留在這裡。長谷部,你有想過是什麼原因嗎?」

  「我思考過很多原因,但因為無從實證,所以也不能確定。」

  「……來到這裡的某一天,我在自己的羽織內袋中找到了這樣東西,」他從自己的羽織中摸出了一個稍有歷史痕跡的銀白色御守,沉默了會,才又接著說,「這是一期一振身上的御守,但他卻將這個偷偷藏在了我的羽織中。」

  「或許是我阻止他,不許他與我交換任務後……」鶴丸回憶道,「…我記得很清楚,我和他說我要去換身衣服,很快就回來,讓他替我先拿著羽織,或許正是那個時候……」他又停頓了會,「這個御守是第一部隊成員出陣,頭一回大獲全勝時所賜的獎賞,由於加注了主上的靈力,效用極強。當年的六人隊中,只剩下我、你與一期一振留到最後。我的御守在一次慘烈的戰事中給了貞坊,勉強將他救了回來,雖然最後還是……因粟田口家的孩子們也各自配有御守,一期一振便也未讓出主上的美意,一直留在自己身上。」

  「我的御守也確實還在…」長谷部從衣物內袋中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錦囊,「……這難道就是我們沒有被確實召回的原因?」

  「我也不能確定,但在我的身上多出了這樣東西,只能說是一個最顯著的變因。」

  「那好,現在該怎麼解決?」長谷部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你總不可能在這跟一期一振生活一輩子吧。」

  「我現在暫時也沒有解決的辦法,而我確實也還想待在他的身旁。」

  「……你不可能和他一直在一起的。」

  「我知道他有自己的生活,並不只屬於我,」鶴丸長呼了口氣,「但我暫時是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裡的。」

  「為什麼?」長谷部狐疑地問。

  「未來,在一期一振年滿十八歲的時候,他將會遭逢一個或將改變他整個人生的困難與劫難。」


  ◆


  不是他們犧牲了,而是被留了下來。



  31
评论
热度(31)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松花釀酒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