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釀酒

匿名O
大概就只是個不像樣的
無定式隨機搬運。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鶴一期】他方 02

  
    ► 01

  02

  地方上存在著這樣一句話。近神之子,是有福,或有禍。

  他從小便是個與靈感絕緣的孩子。

  松花鎮地理位置受群山包圍,獨有一面臨海,即便離發展繁榮的都城極近,卻因山勢因素,保留了難能可貴的小鎮純樸,除了每年藤花盛季有些許觀光客湧入外,其餘時間皆與一般步調緩慢的鄉間山鎮無異。

  近山往往能留存傳統,或因如此,自幼與山相伴的孩子們多少都曾聽聞怪談與傳說,且有實際碰上的情況,但無論是受山神愛護、還是被魍魎所害,最終皆會生上一場大病作結,而同時,耆老們又說能挨過去大病的孩子一生終有福報,畢竟既能與神明大人如此接近,卻又能自祂的手中遁逃。

  他曾自祖父口中聽聞哪家孩子在山裡遇見了會說話的狐狸、班上熱衷探險的同學們,也有夜進廢屋,為見傳聞中的非人少女的經歷,但對於家屋便建在山旁,離山與神社最為接近的一期一振來說,卻從來沒有過感應,連詭譎氣氛都沒有經受過的他,可稱得上是徹頭徹尾的「平凡人」了。
  
  能親身經歷些光怪陸離的事往往值得在同儕間吹噓,每每談起此事,總有人調侃大抵是他過於「正直」,連鬼怪都不敢周身。但一期想了又想,只覺得這樣的體質或許是遺傳祖上,至少自他祖父的那一輩起,就是這樣的了。

  每當他和祖父聊起這件事時,祖父總語帶逗趣地說:「我啊,當年特別相信有山神大人存在,但我正是在這個將『看見什麼』作為尋常的鎮上,那個『什麼也看不見』的特別孩子了。」

  粟田口一族世來定居松花,僅有少量親戚分布大阪一帶,自祖輩起世代從醫,但傳自性格頑固的祖父時便就此斷了後續。他年少時著了文學風花雪月與理性兼併的道,既寫散文又讀詩,作品連年獲獎,深浸在藝文的世界裡,但在曾祖父的堅持之下,仍舊選了醫學院就讀,但總歸挨不住一顆嚮往藝文的心。祖父畢業後當了兩年醫生,便叛逆地逃到大阪生活,創建詩社,邊打工邊維持詩社運營,期間認識了同他一生愛詩的祖母,結為連理。兩人婚後回到松花,依循曾祖父留下的地蓋了房子,一樓作為舊書店,二樓則成了一個小家庭的新生之地。

  他的父親也是誕生在這樣的臨山小鎮,備受靈氣孕育。祖父本寄望他能學文,未料父親骨裡倒是存著醫學的血肉,承接了粟田口一姓的招牌,毅然從醫,於是祖父便將希望放在一期與一對雙胞胎弟妹上頭,祖父本說服他在高中時加入詩社,但一期最終仍以自幼苦練的劍道為主,加入了劍道社;而他的一對弟弟妹妹一個學了音樂另一個則是理科天才,同樣有著欲繼承父親衣缽,向醫界邁進的念頭。至此哪一個子輩孫輩都不從祖父的願,他也就放棄了念想,專心守著他的古書堂去了。

  但一期能加入劍道社團,總歸是讓他開心的。祖父在曾祖父的敦促之下三歲學習劍道,學而有成,更被譽為松花道館的劍術天才,而粟田口一期承繼祖父之志,從小便展現出自身的劍道天分,十歲時便獲得市規模的劍道比賽優勝,就連教他習劍的老師都不得不佩服這孩子的過人才能。除了與生俱來的稟賦之外,興趣與勤奮更是成功要因,一期愛劍術如他,且更勝他,幼時幾乎僅有閱讀及習劍兩項活動,大夥都說這孩子斯文有禮,但只要見過他在劍道場上的氣勢,便知道內裡蘊藏了多大的能量與氣力。

  許是正氣使然,鄰山而居的粟田口一族們向來全是怪奇絕緣體。直至一期在高中二年級時收到那份賀禮後,才有了與之接觸的契機。

  一切得從粟田口一期在那年冬末升為劍道社副社長後說起。


  * * *


  升上高中後,他便在首次社團成員選拔的場合上,順利成為正式社員。

  松花鎮人口稀寡,僅有一處道館聳立,粟田口既是本地紮根已久的家族,外加上屢屢獲獎之故,粟田口一期本就小有名氣。中學期間作為校內主將時,松花高校的劍道社幹部便曾打聽他是否會繼續在本地升學,並積極邀請他入社。所幸粟田口一期所向堅定,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成了該年入學的新成員之一。

  無非是基礎底子厚實,一期加入劍道社這一年來表現突出,數次與臨鎮高中交手,也都獲得了不錯的成績,一年級學期結束時,卸任社長便指派他升任副社長,為招募新人與指導後輩盡力。

  一期接下這份殊榮後,第一時間就是回家向祖父報告。出身松花道館兼松花高校劍道社前輩的祖父一聽這消息樂得不得了,一連誇了一期整整兩周,說得粟田口一期每每見到祖父笑臉盈盈地走過來時便早有預感地滿臉通紅,擺著手就要逃走。他自然也是高興的,但生性謙遜溫吞的他實在受不住對方那種「詩一般」的誇法,信手拈來一首讚揚詩作什麼的實在太過招搖與浮誇。

  為了慶祝一期升任,祖父於一陣精挑細選後,最終選中了一本《日本名刀大全》作為他的晉升賀禮。這本圖鑑作為絕版品,一度作為露草書屋的鎮店之寶,多少眼光極佳的客人慕名而來,開了高價都沒能將這書買回去。他本有想作為傳家之寶的意思,待有朝一日能傳予子輩孫輩,如今恰恰與這份榮譽相符,贈與正是時機。

  賀禮雖只是書,卻已是足夠貴重的一樣東西。粟田口一期收下後,便慎重地將它擱在自己的刀架前頭,每日睡前讀上一些,摸了摸,又完好如初地將書放回封袋裡頭。

  而就在春假結束前,一期突然發現,似乎有人曾動過他房裡的東西。

  怪因正出在祖父送的那本圖錄上頭。

  圖鑑外層本就有著一層包裝用的塑膠封套,再加上一個牛皮紙袋裹著,紙袋上有祖父特意為他提的字,因此,一期每日睡前都會確認留有字跡的紙袋封口朝上,確定放得安妥才會入睡。但近日一早醒來,便會發現紙袋被翻了一面,或是直接拆了外層,有一回,甚至連內裡的塑膠封套都給拆了,圖鑑就這麼逕自躺在疊得工整的紙袋及封套上頭。

  一期著手翻了翻圖鑑,倒是沒有被破壞的樣子,擱在房內的錢財手機同樣安好,看著也不像是遭了小偷。他一向淺眠,夜裡若是有人走動,他應第一時間就能察覺,然而這幾日全是安安靜靜的──除了大清早時,似是有窗框碰撞的聲響,就像是有人想開窗一樣。

  他的房間位在二樓,有著一面面北的大窗,由此望出,僅見祖父植栽的一片花圃與遠處茂密的樹,雖說外側有屋簷可爬,但也不至於那麼容易就能潛入──那肯定是家裡的人了,但祖父往往比他起得更早,大清早就惦記著早市裡的魚貨,不挑個一時半刻不會回來。祖父平日是不會隨意進他房裡的,再說,即便對方想動他的東西,也不會將念頭動到爬窗子上吧!一期想了又想,便直接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期便制定了一個一窺來人是誰的「捕捉計畫」。

  即便計畫相對周全,但仍有些許疏漏。粟田口一期縮在被窩裡等著逮人,本打算徹夜不眠,但迫近四、五點時仍撐不住眼皮,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再睜眼,刀架旁的紙袋竟已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拆了開來。

  一期坐起身來,有些戰戰兢兢地掃視了房內一眼,卻僅聞屋外鳥鳴作響,愣了一會,便又放棄似地躺了回去──未料窗簷上突然傳來一陣嘎吱,伴隨好似有人走動的腳步聲,接著又"咚"的一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他抄起竹刀,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向掩著布簾的大窗走去,一期在窗前等了一會,後便直接扯開窗簾,本想捉個犯人措手不及,沒想到窗外什麼動靜也沒有,他推開玻璃窗,左顧右盼一陣,確認四周無人後,便在窗台下頭發現了一條長長的金鍊子。

  金鍊極其炫目,於晨光中閃閃發亮,他著手將鍊子撈起,而後,便自上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的嗓音。

  「──哎,我的鍊子。」

  一期下意識地向上望去,只見一個白髮白膚男人半掛在屋簷上頭,偏著腦袋,恰與他面面相覷。


  ◆


  十分真實的一段更新(剛好是愚人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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