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釀酒

匿名O
大概就只是個不像樣的
無定式隨機搬運。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鶴一期】林間的婚禮


 
  ◇ ICE5會場無料配布


  林間的婚禮


  最初是漫無目的的行進。

  不舍晝夜、罔顧星辰,就只是漫無目的的走,他們以比逃離來得更緩一些的步伐,不停不停地走,而路,同理所當然的沒有盡頭。

  腳是疼的,然而精神卻不睏也不感到飢餓,興許是遠離本丸的同時失去了一部分的知覺吧,連日月都未察覺更迭的兩人不知道在林中走了多久,最終在一片荒煙蔓草的後頭之後,發現了一座小型教堂的遺跡。

  說是遺跡,不如說是被棄置於此的一座廢屋而已,它保存著完好的結構,地毯、玻璃窗及禮拜的長椅,外部的鐘塔與十字型底部的管風琴一應所具,唯獨穹頂被枝枒探破,為其騰出生長空間,一片茂密,陽光落下來的時候,時有葉隙光閃爍不止,新綠為禮拜堂織成了新的罩網,破敗反倒成了一件美的物事。

  鶴丸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確認過內部無人後,才牽著一期一振走了進去。

  堂內似是常有人打理,看起來相當乾淨,物品新整,就連地毯熨得極平,木椅甚至沒有積灰,不禁讓人懷疑起此處是否還有人類活動,但這樣一座蓋在森林中的小禮拜堂,又將迎接誰的到來?蓋在杳無人煙的此所,他所能想到的,無非只是滿足木靈與動物們的祝禱之心而已。

  難道這也是敵軍的捉弄嗎。鶴丸警戒地沉住了氣,領著一期一振四周探索了一陣,直到確認無異後,才萬般疲憊地坐了下來。

  即便坐了下來,兩人緊握的手仍沒有放開,就連坐姿都是倚靠著的姿態。他們確是累了,拖著沉重的軀體穿山越嶺,來到沒有人知曉的土地,經過一連串疲於奔命的出走,至今已有些忘卻最初的原因,獨有一事烙刻於腦海中,他們得離開那裡──離開那座充滿乾涸的血的廢棄本丸,他們是於幸寡活的遺留者,只能作為逃兵。

  那真是一個不堪的夜,都是些使心尖凍結的回憶。

  不想也罷,自他們帶走那塊木牌開始,便已決定了背棄的事實。刀不能與主共存亡違背了忠誠之名,但那也是無從改變的事。戰至最末,犧牲換來敵軍敗走,獨有兩人存活。面對一地狼藉,他們頭一個想到的卻非隨主消亡,而是帶上了寫有審神者真名的木牌,連夜出走。

  這塊餘有靈力的木牌能保兩人清醒,以躲避遭時之政府回收的命運。

  鶴丸摸了摸對方蒼白的臉,「暫時在這休息一下吧。」

  「這裡……是安全的嗎?」

  「我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但總能算是個屋子吧,」鶴丸苦笑了下,「就怕是敵軍設的陷阱。」

  「……您也累了,」一期一振覆住他撫於側臉的手,「無關安全,能歇下就歇下吧。」

  鶴丸沉默一會後抿了下嘴,後又問道,「你餓不餓?」

  「不,」他搖搖頭,「沒有任何吃的想法,不知道是靈力太過薄弱了,還是……」一期一振停頓了下,「…這裡或許能找到水源,但吃的東西就得忍耐一下了。」

  「沒事,我也沒有什麼餓的感覺,」鶴丸往他身上靠了靠,「缺乏靈力的維持,我們也越來越不像個人了。」

  那終歸是模仿罷了。一期一振如是想,卻沒有說出口,「……但人類所應有的欲求,卻一樣也沒有丟失呢。」

  鶴丸張了張嘴,後說道,「……是有些食髓知味了。」

  「那都是有過一次就難以忘懷的事,」快樂、悲傷、憤怒,貪欲與眷戀,執著及愛,哪一項都是他們本不能體會的,但如今,卻又透徹明白,「當初決定從那裡逃出來,肯定就違背了我們的職責,即便敵軍不來追捕我們,我們也是罪大惡極之人,」他望向佈滿葉與枝幹的穹頂,「森林裡的這座教堂,或許正是聽從了我們贖罪的願望。」

  「……你後悔了嗎?」

  「不,一點也不後悔,」一期一振輕聲說,「逃離當然是違背了我們所被賦予的價值與意義,但在那樣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終究……終究還是希望能有一條新路得以前行。」

  「真是果敢。」鶴丸笑得開了一些。

  「只能算是私欲而已。」並不是什麼值得頌揚的事。一期一振疲憊地眨了眨眼,「……那您又是怎麼想的呢?」

  「我都說了,私欲是很讓人食髓知味的東西,」鶴丸順了順他的額髮,「贖罪也無妨,但我總覺得能走到這裡,是聽從了我的另一個願望。」

  「願望?」

  「如果……能在這裡締結關係,舉辦一場隆重的婚禮就好了。」

  他突然回想起了鶴丸過去曾提過的事,希望終有一日,能在眾人的祝福下,正式締結婚姻。彼時曾想過神前婚禮的種種細節,然而不久後戰事頻繁,再無空閒之日,人員也隨戰況逐一遞減,情緒與神經便再也未能鬆懈。時至今日,也是唏噓。

  但聽他一言,一期一振反倒覺得輕鬆不少,「……沒想到您的這份執著,比我還要更加人性。」

  「是出於對你的眷戀而已。」

  同你成為逃兵的我,又何嘗不是呢。

  一期一振勉力地抬起頭來,緊握住他的手,「……好。」

  這一句應答,竟讓鶴丸一時轉不過腦袋,愣了幾秒,才又想出接續的話來,「本來不想那麼簡單了事……」

  「簡單與隆重並不衝突,」他想是想起什麼似的停頓了下,「……只可惜少了觀禮的人。」

  再說下去又要回憶起傷心事了,一期一振連忙打住,後便緩慢地站起身來。

  「您知道誓言要怎麼說嗎。」

  「西方的誓言嗎,」他過去隨短刀看西洋電影時見過一些,「說實話,確實不怎麼明白。」

  「無妨,」一期一振拉起對方的手腕,「隨意說吧。」

  兩人來到無人的講道台前,面向兩道風琴豎立的十字,上有幾扇小小的彩繪玻璃窗,受光透亮,鋼琴方停留在有人彈奏的時候,循著半掩住琴身的褐紅布幔,得以想像前人所彈奏的曲子,是莊重的聖歌,還是悠然的調子,無論哪一種皆好,皆是聖父為子民的祝禱、皆是為新人的愛的見證與響應。

  扮戲似的,鶴丸牽著一期一振的手,一人分飾二角,他既要充當詢問誓言的角色又要做新人其一,最初糊里糊塗問的幾句甚至讓一期一振忍不住笑出聲來,又彷彿回到了過去的日子。

  直到一期一振溫柔地說別再鬧了,鶴丸才收住了玩鬧的性子。他總歸記得重要的部分,那些亙古不變的台詞。

  「──願請天地草木及神祇見證,」他們沒有在座的觀禮嘉賓,只好以此為證,「一期一振先生,你願以生命為誓,無論貧富貴賤、無論健康疾病,無論成功,亦或是失敗,都願永遠給與伴侶支持,並對其忠誠嗎?」

  「我願意起誓。」

  就在鶴丸打算為自己發話時,一期一振倒先問出了一句,「──鶴丸國永先生。」

  「您願以生命為誓,無論貧富貴賤、無論健康疾病,無論成敗……無論路,能走到哪裡,都願永遠給您的伴侶支持,對其忠誠,直至死亡……將你們分離嗎?」

  「……我願意。」

  「那現在,」他遞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刀,「……可以交換你們的信物了。」

  他以發顫的手取下了自己的刀,並接過了對方的本體。

  「在此宣布……一對新人誕生,」一期一振沒耐住氣,咳出了聲,「…懇請新人交換親吻。」

  鶴丸溫柔地握住一期一振的手,低下頭來,虔誠地吻了他。

  時間彷若靜止、流雲不再湧動,兩人自他方所帶來的疼痛與不堪於頃刻間化作虛有,耳旁好似傳來詩班的歌唱。

  他扶著一期一振的後腰,久久不想終結,直至口邊傳來一陣鐵鏽的氣味,才猛然察覺那人嘴角已然溢出了血。

  鶴丸不過是輕輕放開了他,一期一振便徑直咳出了一口鮮血,幾乎就要癱倒下來。

  他攙著他,靠著講台,在禮拜堂赭紅的地毯上頭坐下。

  「……您的手疼嗎?」

  鶴丸搖了搖頭,更使力地支著他,「不會有比抱著你要來得更輕鬆的事了。」

  骨折怎麼可能不疼呢。一期一振半睜著眼睛思索,那都是他們在得以倖存中所留下的傷,「那我也不疼了。」

  騙人的傢伙。鶴丸替他擦去口邊的血,但擦去一點,便又溢出一些,「我其實是不想答應剛才那句話的。」

  「什麼?」

  「……即便是死亡,也不得將我們分離。」

  一期一振望著他,內心好似前所未有的平靜,「……那是肯定的事。」

  「我們交換了信物,締結了關係,便再也不分彼此。就像我所說的,自我們逃離本丸起,便已冠上了無可赦免的罪名,」他闔上了眼,「擁有罪名的兩人無處可躲,最終肯定會回到同樣的地方去。」

  鶴丸張了張嘴,抱著對方的手臂又摟緊了一些。良久,才又開口詢問,「你感到幸福嗎?」

  「能與您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您能喚一次我的名字嗎?」

  「一期一振。」

  「請再一次。」

  「──一期一振。」

  餘有微量靈力的木牌,自他的懷中掉了出來。

  「……沒有什麼比獲得這樣高潔而忠貞的承諾,要來得更加令人高興。」一期一振虛弱地說。他以掌心撫上了鶴丸國永的側臉,後便順勢覆住了他的眼睛,「我永遠敬愛的鶴丸國永殿下,閉上雙眼,仔細聆聽琴聲與頌唱,再睜開眼,我們……」

  迸裂般的疼痛自手臂一路蔓延至心臟,面臨一片黑暗,他彷彿真聽見了琴聲悠揚。

  那真是個完美的婚禮,他的腦海中布置出了一幅美好的景象。

  頂上的巨樹不知在何時崩倒,迫使枝枒垂至他的頸邊,鶴丸閉著眼去摸索對方冰涼的手,憑著掌間微弱的脈搏,隱約知曉自己的心臟仍在跳動。外邊或許地裂山崩,但那暫且都不是他們應去理會的事,他們只管做夢,閉上眼睛,沉浸於婚禮的美好與幸福之中。


  ◆


  背景設定:

  本丸北方的敵軍巢穴失控,導致大量敵刀入侵本丸,本丸為抵抗已犧牲多人,幾乎全滅
  最終審神者也在零星幾位倖存者出外巡邏間遭到殺害,趕回來保護審神者的刀們也在這場對抗中遇難
  獨留被派到較遠處的鶴丸與一期兩人倖存
  兩人回到本丸後,眼見本丸全滅,為躲避恐有殘兵的敵軍與前來回收的時之政 府
  便毅然決然帶著保有審神者靈力的木牌逃離本丸

  本丸本就被群山環繞,不遠處有座頗具規模的林地
  兩人雖已身負重傷,但憑藉著審神者的靈力,便接連走了幾天幾夜的路
  抵達這座林間的教堂
  (一期抱有離開本丸的贖罪心態,鶴丸則是掛念於關係聯繫。
  更具體來說鶴丸明白兩人必受懲罰,不是懼怕責難,而是覺得這樣的責任要與一期一同分擔
  心裡有種如果彼此有了更強的聯繫,或許就連身至彼岸,也能免去兩相分離)
  完成了餘留的想望

  在趕路途中感受不到疼痛與疲憊,除了倚靠審神者的靈力支撐外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本丸全滅後,時之政 府正在回收他們身為「人」的實體
  而作為本丸最強大的力量的審神者木牌正巧協助他們暫時隱蔽

  ※關於審神者木牌的設定:
  最初獲得「審神者」頭銜時,會取來兩片特製的木牌,分別寫下審神者的「真名」與「化名」
  真名在內作為「實際」的力量,化名在外保護審神者及本丸
  一旦審神者被殺後真名曝光,就有機會遭敵軍利用
  這也是鶴丸與一期帶走木牌的其一理由

  鶴丸與一期因對抗敵軍全身有多處骨折及內出血
  最終兩人見到的教堂是真的教堂呢
  還是在途中早已不支,在彌留中所見到的幻覺呢?
  就是個可以想像的自由地帶了

  雖然是短短一篇文但暗自想了很多背景設定……寫完之後又覺得好煽情啊XD
  非常的不好意思
  最初只是想寫兩人身負重傷在教堂中完婚的場景
  想像了一個有神父替兩人證婚,在讀證詞途中突然化為白骨灰飛煙滅的畫面(??)
  因為覺得自己沒法詮釋出那樣的畫面感所以放棄了實在有些可惜

  交換信物 = 交換彼此的刀有種將自己全身心託付給對方的感覺
  即便肉身消逝了,但直到最後兩人都能在一起,或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感覺很久沒有寫這樣的內容……已經不會說話了
  總之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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