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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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是和自己非常相像的某個人嗎？一期一振能感覺出鶴丸正在追憶某段過去他相當珍惜、如今卻僅能緬懷的事，他本想開口詢問，但又暗覺不甚適宜，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下山後，兩人循著夜燈折返，而像是充電般，愈是接近粟田口家，他背上的神明大人的精神便愈發好了起來，一期一振尚未走進屋裡，鶴丸便突然像是完全接上電源般的聒噪不休，一掃先前疲態，甚至試圖從他背上跳下。一期一振拿對方沒辦法，只好在靠近路口處的位置便將鶴丸放下。

　　「您這樣太危險了。」

　　「沒事沒事，你太緊張了！」鶴丸向店內的前堂裡探了探頭，燈是暗的，一期一振的祖父大抵已經睡了，「爺爺應該睡著了，那我就不爬屋簷，直接從樓梯上去了。」

　　鶴丸一派輕鬆地進到屋裡，上了樓後，隨即捉緊了刀架上的本體，後便釋然似的鬆了口氣。

　　「好了沒事啦，」他揮舞著手上的刀，「又變回精神百倍的鶴丸國永了！」

　　「您真是──」一期一振回想起今日種種，本想責怪卻又說不出口，「算了，下次不許再這樣了，絕對要把刀帶出門知道嗎。」

　　「遵命！」鶴丸刻意比了個正經的手勢，但隨即又鬆散下來，扔了本體，以大字形仰躺在涼爽的塌塌米上，「不過這麼長時間出門也真夠累人的，體力大不如前啊。」

　　「您這是未老先衰的發言嗎，」明明外表還是年輕的樣子呢。一期一振失笑，雖說鶴丸的實際年齡倒也相當大了，「那您還是多待在家裡休息吧。」

　　「不，雖然很累，但我還是喜歡出門，整天悶在家裡太無聊了，」接著便細數起自己偷溜出去的經歷。不久話鋒一轉，便朝著一期一振笑道，「……而且今天能和你一起看煙火，真的讓我很開心。」

　　一期一振的心跳漏了一拍，又回想起方才花火一瞬綻放時的情景來。

　　「……我也玩得很開心。」良久，他才這麼回應。

　　仰躺在地上的鶴丸望向天花板，繼續說道，「雖然我自己偷溜出門逛逛也很好玩，但總歸還是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和你在一起，才覺得更加有趣且自在。」

　　被鶴丸這麼一說，不知怎麼的，一期一振又想起了對方口中與自己特別相似的那個「他」。
　　他實在難以平復自己的好奇心。

　　「鶴丸殿下──」

　　正當一期一振總算鼓起勇氣詢問時，卻突然被窗外一陣踏踩屋頂的聲響止住了後話。

　　兩人被窗外的聲響吸引住了注意，立即坐了起來。

　　不會是小偷吧？兩人交換一個懷疑的眼神，隨即對屋外的狀況戒備起來。一期一振本想去開窗，但隨即被機警的鶴丸給喝住了。鶴丸作一噤聲手勢，撈起本體，躡手躡腳地靠近窗邊，他將刀藏在身後，回頭望了對方一眼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推開窗框，同時，並一把跳出窗外。

　　「！」

　　──這也太魯莽了！一期一振險些大喊出聲，卻又顧慮到外頭可能存在的「不速之客」。見鶴丸這麼衝動，他也心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躊躇半秒，便也跟著抄起另一頭的竹刀，連忙往窗邊趕去。正當他想助鶴丸一臂之力偕同加入「戰局」時，卻與窗外扛著本體的鶴丸實打實撞了個包。

　　「好痛！」尚保有實體的鶴丸猛地向後跌去，並將屋瓦震得吱嘎作響，「一期你在做什麼啊！」

　　同樣疼得向後彈了一尺的一期一振爬了起來，揉著額角說，「我才想問您是怎麼了！」

　　「外頭沒有人啊，所以我才往房裡看看，沒想到你就撞上來了。」

　　「我是想說您也太魯莽了！」一期一振瞧見鶴丸右額角凸起的一塊紅腫的包，想必自己額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要真是小偷的話，這樣做也太危險了吧，沒想到──」

　　喂。

　　於他屋上傳來的一道男聲頓時止住了兩人拌嘴般的對話。

　　「──鶴丸國永？」

　　男人的嗓音沉穩，光從聲音辨識，便能感覺出來者的幹練與精明，鶴丸聞聲抬頭，後便像是極其震驚般地瞪大了眼睛。

　　「你……」

　　「情報顯然沒錯，」男人從屋上一躍而下，卻恰巧落在了被屋側掩住的地方，「你果然在這裡。」

　　鶴丸面向右側，稍稍收緩了訝異的神情，轉為無奈之意，「……你這傢伙說的果然是什麼意思？」

　　「根據情報，你住在這戶人家的屋子裡，」那人嗓音沉著，彷彿報告事務般的一一詳述分析，「所以我就找到這裡來了。」

　　「等等等等，那個──」鶴丸哈了一聲，彷彿不敢置信。混亂間，他更像是心有千頭萬緒般的揉亂了自己的右側腦袋，「我才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男人停頓了會，向他走近，「這正是我想和你討論的事……話說回來，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今天是這個小鎮一年一度舉辦煙火大會的時候，我去看煙火啊。」

　　「……你倒是過得悠哉。」對方又離窗子更近了些，顯露出他的臉與大半個身軀來。男人生得一副不輸鶴丸的俊秀臉龐，留著一頭中分褐灰短髮，並帶了把紅柄金鞘的刀，與之不同的是，男人穿著洋服，一身紫底，兩道披帶，近似於神父裝的模樣。一期一振躲在屋內，可被這突如其來的「客人」嚇得不知該從何反應，從那人與鶴丸的對話中，可知兩人應是舊識，但像是鶴丸這樣的「神明大人」的朋友，難道又是另一位神明大人……？

　　「請、請問……」一期一振以近乎耳語般的聲量發問。

　　鶴丸回頭向房內瞥了一眼，這才想起一期一振的存在。

　　「啊，沒事的，那傢伙不是什麼小偷也不是壞人，」見到老友的過份震驚讓他一時忘了向對方解釋這莫名其妙的狀況。鶴丸的話說到這裡，對頭男人的眼神又隨即鋒利了起來，「是我的一位好──老朋友啦。」

　　「……誰是你的朋友啊。」

　　「不然該說你是老同事嗎，」他刻意勾了勾對方的肩膀，卻換來一陣推拒，「配合一下啊，你這種態度，可是會嚇到一期的。」

　　他話一說完，男人便像是捕捉到什麼關鍵字似的顯露出困惑的神情，「一期……？一期一振？」

　　男人一雙薄藤色的眼瞳向內探去，便正巧與向外張望的一期一振對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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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谷部終於登場－－<3
　　本章過渡較短，下章開始回憶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