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釀酒

匿名O
大概就只是個不像樣的
無定式隨機搬運。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鶴一期】他方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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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男人微微睜大了眼,但又極快地收斂起來,佯裝無事發生的模樣。

  「──我只是撿下鍊子而已。」他順勢做出噓聲手勢,似乎是怕自己把對方嚇著了。

  屋外有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就這麼半掛在屋頂上頭,論誰都是會被嚇一跳的。而粟田口一期也確實是給嚇著了,他望著男人的側臉,愣怔了好一陣子後才猛然反應過來,連敬語都忘了說,抄起竹刀,便要往對方臉上打去,「你……!」

  「喂喂,我可不是壞人呀,」白髮男人向後躲了躲,接著一個翻身,便輕巧地跳到了屋簷上頭,「那個,你別喊啊,要不──」

  「──有小偷會承認自己是小偷嗎!」他再度向前劈去,接著高聲喊道,「爺爺!快從庭院這過來,有一個奇怪的人在,別讓他跑了!」

  「就說了我不是小偷──」對方又躲了開來,「你太大聲啦!真把你爺爺喊來的話──」

  「我們就會報警處理,」一期跳上窗框,並再度喊道,「爺爺!快過來!有個像是小偷一樣的傢伙──」

  「──來了來了,怎麼了!」祖父拉開後院紙門,急忙趕了過來,「誰在那裡嗎!」

  明顯是睡眼惺忪、且還穿著寬鬆家居服的祖父同他抄起一把竹刀,朝著喊聲的方向糊里糊塗地衝了過來,他一抬頭,竟見與自己打扮相似的孫子正站在窗台上頭,正向著窗外胡亂戳刺,就像是在攻擊些什麼似的,「哪裡?小偷在哪!」

  「就是那個傢伙,」一期朝著那人的方向一指,因應情勢,白髮男人倒也乖巧地將手向上抬起,做出投降的模樣,「這幾天一直在我房間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做些什麼。」

  「我才沒有鬼祟,」男人低聲嘟嚷了幾句,「……是正大光明。」

  「還狡辯嗎,」他終於想起要用敬語,「請您解釋是有什麼意圖,這可是擅闖民宅!」

  「我……」

  「──那個,我打岔一下,」從方才開始便站在一旁的祖父撓了撓一頭亂髮,「我問個問題啊。」

  「您說。」

  「……一期,你從剛剛開始都是在和誰說話啊?」

  「誰……?」他發出一聲疑問,像是給祖父的這番問話給弄糊塗了,眼前難道還有比這裝扮怪異、舉止加倍怪異的男人更顯眼的存在嗎?一期揮起竹刀一指,便指向了白髮男人所站著的位置,「就是那個傢伙,穿著白衣服的,說是掉了他的鍊子──」

  「白衣服?」對方左顧右盼了一陣,「沒見到有什麼人啊……你這孩子不會是睡迷糊了吧?」

  「怎麼…」一期愣了下,撇頭看了眼正不停擠眉弄眼的男人,「爺爺您看不見嗎?有個穿著和服一樣的傢伙──」

  「沒看見沒看見,到底在哪?」他跑到了廊外挨近花圃的地方,「從這看也什麼都沒有啊,只有你一個人向外揮著竹刀……我說,不會是爺爺沒記住日子,忘了今天是愚人節吧?還是你這孩子壓力太大了。」

  「我、」一期望了眼男人又望了眼下方的祖父,又問了一句,「您真的沒看見嗎?」

  「什麼也沒有。」

  「這……」那個白髮男人明明穩妥地站在那裡,露出一副好似無害的表情。一期用力地揉了揉眼,後仍不死心地爬出窗外,一把捉住了那人的手,舉高了手腕說道,「就是這個人啊!」

  「你舉高的那什麼,一把刀?」祖父調整了下鼻樑上的老花眼鏡,「那把銀白色的刀是哪來的,沒見過啊……好了好了,你還是先下來吧,屋頂上很危險的。你這孩子一大清早就這麼大吼大叫的,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呢,」他回頭看了眼遠方種植的小菜圃,「菜還在就好,還以為是給人偷了呢。」

  「我……」

  祖父看不見的那個男人瞬間笑出聲來,並低聲說了句「我可沒偷拔菜啊」,接著便揚了揚自己的羽織下擺以示清白。

  「好啦,你肯定是壓力太大了,」他篤定地說,「升任副社長責任重大,外加上區域賽又要到了,肯定相當辛苦。爺爺明白你這孩子向來認真,看重競賽與社團,但可別給自己這麼大壓力,適當就行,劍道勝負為次,熟習其中心靜如水的精神才是根本道理。」祖父熟練地轉了轉手中的竹刀,大笑起來,「今天沒有社團活動吧?那早點回來休息,爺爺給你準備一頓好吃的。」

  「不是的,那個……」

  祖父不以為意地瞥了他一眼,「還傻站在屋頂上做什麼,趕緊下來了,看要洗洗臉吃早餐了還是再睡一下,我先進去了啊。」

  一期回頭望了眼同他站在一塊的白髮男子,對方倒是一臉了然。

  「來不及阻止你你就喊出聲了,」他撇開視線,搔了搔臉,「就像這樣,你會被當成奇怪的人的。」

  一期沉默了會,好似難以理清如今發生的一切事情,良久,才又開口說道,「爺爺……他真的看不見您嗎?還是就像他說的,我確實是睡迷糊了……」

  「你不是碰到我了嗎,還覺得我是幻覺?」男人笑了一下,「不過也只能維持一會而已。」

  一期本緊握著的手腕瞬間消逝了一般,得以穿透過去。

  一期撐開空無一物的右掌後張了張口,接著又猛力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幻覺?」

  「就說了不是──!」男人逕自在屋頂上坐了下來,「你現在聽到我的聲音了吧?看到我做的動作了?」他將方才落下的金鍊重新繫回羽織上頭,「要不你還是不相信的話,碰碰這個吧。」

  男人拿下了他腰間的刀。

  那是一把大且沉的刀,鞘與刀柄部分的作工甚是精細,通體銀白,並綴有金鎖。他對日本刀的研究不深,但此物一看,便知是把名貴的刀。一期先是碰了下它的外緣,後才小心翼翼接過,刀刃的本體極沉而長,算上刀柄部分近有足足一米,若非訓練有素,幾乎不是一般人能拿起的東西。

  這樣的刀竟是能給人貼身帶著的?一期謹慎地還回了刀,並不禁好奇起眼前男人的來歷。

  對方笑了笑,「這樣你能相信了嗎?」

  「不……」他對於這樣部份「實體」非肉眼能見的超常事物仍保持著存疑心,畢竟以往幾乎與怪奇絕緣的他,從沒碰過這樣的東西,「所以……我看得見您,但我的祖父看不見您,這到底是……」

  「這稍微有些複雜,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詳細解釋才好,」男人沉吟了會,「──但他能看見我的刀吧?總而言之,是要具備因緣聯繫或是靈力強的人才能看見我,當然,也有另一種自由選擇的情況……」

  一期皺著眉頭,思索了陣對方口中的「因緣」、「靈力」等語詞之間的干係,但怎麼想,仍覺得全是些離他很遠且從沒聽過的東西,「這個……我不大明白,您說那是您的刀,爺爺能見到刀、但看不見您;我能見到您,也能碰到刀,但碰不到您……卻又曾短暫地碰到過……不不、那個…」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話語弄糊塗了,「……算了,所以這到底是?」

  「對了,說起來還沒向你自我介紹呢,」男人重新站了起來,「我叫做鶴丸國永。」

  「──鶴丸先生。」一期隨著他唸了一句,「謝謝您告訴我您的名字,不過我更想知道的,是您的來歷。」

  「這把刀就是我。」

  一期抿著下唇,僅覺得從方才開始所歷經的一切皆超越了他所理解的知識範圍,但仍是耐著性子繼續問下去,「……好吧,所以您是刀的──精靈,是這麼說的嗎?」

  「精靈什麼的總覺得有些奇怪啊,要說的話,應該算是付喪神吧。」

  「好吧,雖然不大明白,但就當您是神明大人了。」一期嘆了口氣,「但我還是想知道,您是從哪裡來的?總不可能是突然跑到我家來的吧。」

  「我是從那本圖鑑裡出來的啊,就是那本《日本名刀大全》!」鶴丸盤起手臂,「你啊,不是每天晚上總會把圖鑑拿出來翻一翻,接著又收回紙袋裡去嗎。我不喜歡悶在裡頭,才會自己跑出來透透氣──不過晚一些就會回去了。」

  「所以每天晚上偷拆紙袋和發出動靜的都是您嗎?」

  「……吵到你啦,抱歉抱歉。」他做出一個抱歉的手勢,「不過我還是有將你的紙袋疊好,可沒有亂丟。」

  「但再怎麼樣也不能隨便亂動其他人的東西……」

  「可是我想出來活動活動啊,就像現在這樣,」他靈巧地跳上了二樓屋頂,「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住回去呢。」

  「那您要待在哪裡?」

  「──如果可以,我想住在你房間的那個刀架上。」

  一期思索了會,鶴丸指的大抵是房裡放木刀的那個刀架。

  「你打算住在我房裡的理由是?」

  「你是那本書的持有者嘛,而且讓我住下來的話,可說是好處多多。我可以幫你小範圍的整理房間,或是告訴你兩日後的天氣預報,」鶴丸得意洋洋地推薦自己,「或是告訴你住家附近的哪條路正在施工,免去多繞路的麻煩,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盡量幫你──當然,我也會給你帶來許多好運與大量驚喜。」

  「好運與驚喜?」

  「嗯,比如說告訴你兩天後的考試內容?」答案的話,他還是不會說的。

  粟田口一期沉默了會,先是倒退兩步,接著便一路退到了窗台前頭。他爬進窗戶,進到房間裡,後又伸出腦袋,仰頭望了眼盤腿坐在屋頂上的鶴丸後說道,「……果然還是很可疑。」

  「哪裡可──」

  鶴丸還來不及反駁,便被窗戶關起的聲音打斷了後續。


  ◆


  上次忘記提,松花鎮算是一個主體虛構的城鎮
  要說的話,算是比較接近鎌倉那樣的風格吧!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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